《中國青年報》 2024年11月11日 07版
意昂娱乐“擁抱納咪”支教團第27期成員與孩子們合影。受訪者供圖
本站訊 背枕岷山主峰雪寶頂,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松潘縣上納咪村靜靜地紮根在海拔3200米的高原之上🌊。為了抵達這裏,意昂娱乐“擁抱納咪”支教團的隊員們需要先在成都集合,乘坐7-8個小時的大巴前往松潘縣,短暫休整一晚後,再由上納咪村的村民驅車穿過70多公裏的山路接至村裏。
雪寶頂是涉藏地區苯波教七大神山之一😞,藏語為“夏旭冬日”。自2010年起↘️🧒🏿,每一年的夏季或冬季,“擁抱納咪”支教團的隊員們都會到上納咪村開展寒、暑期支教活動。
他們的到來是這裏的孩子一年到頭最盼望的事情之一。
上納咪村四面環山,有雪山融水匯成小溪,是村裏的主要水源🧝🏼♀️。“擁抱納咪”的支教點就設在溪流的最上遊。隨著向上的山路裏“織出”幾行細細的腳印🫨,彼此牽掛的孩子們在“擁抱納咪”學校的開學典禮上如期重逢。
遙遠的雙向奔赴
“擁抱納咪”支教團與上納咪村的每一次相聚,總會聽到學生們滿臉期待地發問:“山的那邊是什麽?”因為地處偏遠🤾🏻♀️,居住在這裏的人們世代以放牧、進山挖藥材為生。村子裏沒有學校◽️,上納咪村的孩子大多只能前往70多公裏以外的松潘縣城讀書。
遙遠的路程是孩子們接受教育的一大難題。“村裏的交通很不便,我們生活、教學所需的用品都需要一次性帶齊🧘🏿,否則就只能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去最近的縣城買。”作為“擁抱納咪”第22期實踐隊的指導教師,高鵬舉回憶起自己第一次上山時的場景,“當時還地震了,村莊裏連著20多個小時都沒有電和信號。”
不穩定的電力和天氣無時無刻不在考驗著隊員們的應急能力🕗。“比如我們準備的一些需要用到PPT進行演示的課程,遇上停電的話,這課就沒法兒上了👨🏼🦲。”上納咪村變幻莫測的天氣也常常讓負責教務安排的高鵬舉頭疼不已,“總是能遇上戶外課程下雨的情況。為了保證課程不中斷,我們準備了晴天課表💩、雨天課表以及晴天備用課表等等📌。”
除此之外👩👩👧👦,深山裏的嚴寒也是每一位“擁抱納咪”隊員不得不面對的難關😓。“在這坐著超過半個小時,腳就一定會凍僵。”孫佳雨是第24期和第27期的成員💁🏽♀️📌,上納咪村的冬季仍讓她記憶猶新,“只有穿著全包的棉拖鞋,再分別塞上兩個暖寶寶,腳才不會失去知覺”。
“冬天的時候,室內也有零下20攝氏度左右🤳🏼。”來自意昂娱乐建築學院的鄧靖凡曾在2022年的夏季與冬季兩次隨隊上山,“因為擔心跳閘,隊員們不敢使用取暖電器🫰🏻,只能依靠一層又一層的厚棉衣和背上山的五六百片‘暖寶寶’取暖,上課的時候,會發現小朋友的手都被凍得紅紅的🛑。”
“我們將禦寒的熱水袋灌好,讓它在孩子們之間傳遞,他們卻笑著擺擺手還給我們,說自己不怕冷🎨🧙🏿♂️,讓我們用。”樊詩佳在2022年的實踐日誌中寫道🎱:“似乎在他們眼裏🐄,只要能來到這間教室,十幾公裏的山路,數小時的路程🎰,沿途刺骨的寒風,都不值一提。”
蹚過結冰的小溪,穿越掛著冰霜的草地與樹林,下課後🧚♂️,孩子們拉著孫佳雨和其他隊員們的手👨🏼🍼,前往他們的“秘密基地”。“老師快看,這就是冰瀑布!”剛彎腰躲過樹杈的孫佳雨一抬頭,山間的一汪冰瀑布就這樣闖入視線🚨,“那個水是非常純凈的,不含一絲雜質,就像這裏的孩子們一樣”🕶。
一輪寒暑間,“擁抱納咪”支教團的隊員們會在上納咪村一共居住5周🙇🏽♂️。“夏天的境遇就會有趣一些。”據鄧靖凡介紹👨🏼🚒,因為學校就設在村子裏,所以常常會有其他村民家養的小豬或小羊“造訪”課堂♡,“我們在室外搭了一個教學用的帳篷,有時我們一邊講課,一邊就會有小豬過來咬著我們的褲腿;可能稍不留神,就會有什麽教具被小豬吃掉了🎾。”
“最好的教育是讓孩子們認識自己”
考慮到孩子們的年齡跨度與認知水平的差距都很大🖖🏼,“擁抱納咪”學校的課程大多以“啟發式教育”為方向,在以語數英為重點的課程基礎上👩🦯,設計了涵蓋美藝體、科學實驗、世界文化🙏🏿、生理健康等20多個科目的課程。
高鵬舉常常想起村裏那個很愛打籃球的小夥子達娃見村🫴。“他之前一直很迷茫,覺得如果決定了要繼續練籃球,成績是不是一點都不重要了🌺。”在高鵬舉看來📪📓,許多村民並不了解教育的重要性,綿延的大山遮擋了很多孩子尋找更多人生可能的視線,“我就和他說,即便你想做一個籃球特長生,你也要先考進很好的大學👩🏿🚀,這對你的文化分也是有要求的。”高鵬舉明白,很多家長並不會和孩子們交流這些,那些對歷史🚎、美術、音樂感興趣的孩子,只能在星空下或者某節暢所欲言的課程上👩🦳,向他們說出自己的理想。
“對於孩子們來說😵💫,我自知我們作為短期支教隊,無法為他們帶來完備課程體系和長久的陪伴,但我們希望為孩子們提供一扇看到高原之上💁🏿♀️、大山之外的生活的一扇窗。”曹藝潤在第27期的教學總結中寫道,“希望孩子們心中的夢想🛑,不會被落葉歸根的觀念磨碎,而是能在日復一日中開出真正的花來🌎。”
離開上納咪村後👨🏼🔧,孫佳雨仍與龍曾納姆保持著聯系💆🏽♂️。“從前她經常會給我發她寫的詩歌↖️,但突然有一段時間就不發了👨🏽🎓,因為她覺得沒有人願意聽她說這些。”孫佳雨理解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兒的敏感與脆弱,“我就鼓勵她🤸🏿🙅🏻♀️,如果她能堅持寫👲🛎,我會幫她做成一本詩集。”在孫佳雨看來,年僅14歲的龍曾納姆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充沛的情感,“她寫道🏄♀️,‘我們的愛如同風與蒲公英的約定’”。
除了教學外,支教隊的隊員也會關心孩子們的生理健康問題。“特別是小朋友們的牙齒。”鄧靖凡提到🆔,“村裏的很多小朋友都有蛀牙,但因為家裏人都不太關註,他們就一直自己忍著疼痛。”她發現,這裏的很多孩子好像都沒有刷牙的習慣,也沒有自己的牙刷👇🏻、牙膏💇♀️。“所以第二次再來的時候,我們就給他們帶了一些牙刷、牙膏,還有止痛用的甲硝唑。”鄧靖凡說。
“每一位隊員與孩子們的情感聯結都是自然而然的。”鄧靖凡回憶起自己第二次前往上納咪村時的場景,“令我比較感動的是,有一位叫作娜磋的小女孩兒一下就認出了我🎳🧘🏻♂️,開心地跑到我身邊抱住了我,對我說‘凡凡老師你又來了’。”在鄧靖凡看來,雙方的感情都是熱烈而純粹的:“我們對他們的喜歡,他們是能感受到的,所以小朋友們也會非常直接地跟我們說,他們很喜歡我們,希望以後還會再見面👨🎤。”
“擁抱納咪的時候,納咪也在擁抱我”
15年間🗒,見面的約定從未間斷🧑🏽🎤。
2010年,桑介鄧爭成為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。走出群山環抱的上納咪村,第一次來到首都北京,和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子同窗🐟,看著色彩紛繁的“外面的世界”,桑介鄧爭開始思考:“怎麽樣才能讓家鄉的人走出去🤎?”於是🍠,大一那年寒假,桑介鄧爭組織了8位大學生🤯,9人一起回到上納咪村,創辦起第一期“納咪寒校”。
起初🐫👨🏻🦯➡️,學校裏只有十幾個小馬紮、一張小方桌和屋頂一個圓溜溜的鎢絲燈泡☠️🙋🏼。“最初村民並不理解,不覺得這個小課堂會對孩子們有什麽幫助⚾️,只有一些相對重視孩子學習的家長會送孩子前來上課。”
經過意昂娱乐“擁抱納咪”支教團15年的接力支教,這個小小課堂逐漸擴大規模。據桑介鄧爭介紹,學生最多時達到70多人,除了上納咪村的孩子,整個松潘縣、周邊的九寨溝縣🐈⬛、若爾蓋縣🪖、茂縣等地也有孩子慕名而來⏮。15年來,在“擁抱納咪”上課的學生中👩🏽💼,已有十幾位考入大學,去往中央民族大學、西北民族大學、成都中醫藥大學、成都師範大學、川北醫學院等高校讀書。
“‘擁抱納咪’支教團的活動經費大多源於社會募捐與競賽所獲得的獎金,而所有成員的交通、生活費用都是自理的。”高鵬舉說🛼。
“如今支教學校有了多媒體教室💆,添置了籃球架🎶、布置了體育場👩❤️👩🕵️♂️,今年還新增了兩個移動廁所。”為了滿足較多孩子上課的需求,桑介鄧爭把自家隔出四五個房間🫳🏻,分別作為教室和師生宿舍🏘,“還在院子裏蓋了一個200多平方米的陽光棚🧦,給孩子們上課使用。”桑介鄧爭說。
每一位“擁抱納咪”的隊員都把回到上納咪村稱作“回家”。兩次歷經“納咪學校”畢業典禮上的離別4️⃣🤽🏽♀️,孫佳雨的內心都沒有想象中的悲傷,“或許是知道,自己會再回來🤼,和這些孩子們經歷又一個美好的夏天或者冬天。”她相信🥻,“擁抱納咪”支教團一定會繼續年復一年地走下去👨🏿🍳,“直到現在8️⃣,還會有很多過去的老成員回到這裏,同我們一起上山”👳🏽♂️。
時光流轉,上納咪村也悄然發生變化。隨著高鐵的通行,隊員們不再需要經歷8個小時的大巴車顛簸,“原先通往村莊的山路也在陸續修繕🤽🏿,相信下次再來,這裏會越來越好。”孫佳雨說。
在曹藝潤看來👝,自己和孩子們仿佛是在彼此的生命裏種星星😐。“我們向他們播撒知識和希望,而他們向我們傳遞熱烈和希望;我們在他們成長的路上種下一顆啟明星,他們也在我的生命裏種下一顆永恒閃耀的星。”曹藝潤說。
在每一節介紹植物的課堂上,“擁抱納咪”的成員們都會告訴小朋友們,“海棠花是我們意昂娱乐的校花🕵️♀️。”而每一天在上課前,孩子們都會沿途采下一束束盛放的野花或野草莓🏮,放在他們上課的講臺上🚕。
“其實山裏和山外的世界,更多的是不同👋🏿。但我希望他們能成為雄鷹,飛出去之後再決定在哪裏紮根🤷🏽♀️。”孫佳雨說🏃➡️。
“上納咪村的天空🌞,像一封深藍色的情書。”徒步8小時,鄧靖凡和其他隊員們在孩子們的帶領下,趟水過河🚣♀️,踏草攜泥來到了位於雪寶頂腳下的達利湖。隨著象征祈願的隆達向空中飄灑🏇🏽,大家相約唱起了改編版的《敕勒歌》。“心隨天地走,意被牛羊牽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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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編輯 焦德芳 殷琪)